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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凯利:《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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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工业生态学

10.2 看不见的智能

  我在1994年的预言:智能办公室的实现要早于智能住宅。商业具有信息度密集的天然本质——它依赖于机器,并且要不断地适应变化——因此对于家居生活来说是鸡肋的“魔法”却能在办公室中带来显著的经济效益。居家时光通常被当作是休闲时间,所以通过网络智能节约的那么一点点时间远不如上班时将点滴时间汇聚起来那般宝贵。如今办公室里联网的电脑和电话属于必备设备;下一步就是联网的照明和家具了。

  加州帕罗奥多市的施乐公司实验室发明了用于第一批用户友好的苹果机上的个性元素,但遗憾的是并未加以充分利用。吃一堑,长一智,帕罗奥多研究中心现在打算全力拓展实验室里酝酿着的另一项超前并且很有可能会盈利的概念。中心的负责人马克·威瑟年轻开朗。他率先倡议把办公室看作超有机体——一个由许多互联部件构成的网络生物。

  帕罗奥多研究中心的玻璃墙办公室坐落在湾区的一座山丘上,从那儿可以俯瞰硅谷。我去访问威瑟的时候,他身穿一件亮黄色的衬衫,配着鲜红色背带裤。他总是在笑,好像创造未来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而我也被感染并沉浸于其中。我坐在沙发上。沙发是黑客巢穴里必不可少的家俬,即使在施乐这样时髦的黑客巢穴里也少不了它们。威瑟很好动,简直坐不住;他站在一面从地面直到天花板的大白板前,双手舞动着,一只手里还拿了枝标记笔。他舞动着的手好像是在说,你很快就会看到,这非常复杂。威瑟在白板上画的就像古罗马军队的图解。图的下方是百来个小单元。再上面是十来个中等单元。顶部位置是一个大单元。威瑟画的队列图是一个“房屋有机体”的场域。

  威瑟告诉我,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大群微型智能体。布满办公室的一百个小物品对彼此、对它们自己、对我都有一个大概而模糊的意识。我的房间就变成了一个半智能芯片的超大群落。他说道,你需要的就是在每本书里都嵌入一枚芯片,以追踪这本书放在房间里什么地方,上次打开是什么时候,翻开的是哪一页。芯片甚至会有一个章节目录的动态拷贝,当你第一次把书带进房间时,它会自行与电脑的数据库连接。书于是就具有了社会属性。所有存放在书架上的信息载体,比如说书、录像带之类都被嵌入一枚便宜的芯片,可以彼此交流,告诉你它们的位置以及它们的内容。

  在布满这类物品的生态办公室里,房间会知道我在哪里。如果我不在房间里,显然它(它们?) 就应该把灯关掉。威瑟说道:“大家都携带自己的电灯开关,而不是在各个房间里安装电灯开关。想开灯时,口袋里的智能开关就会将你所在房间的灯打开,或者调到需要的亮度。房间里不必装调光器,你手里就有一个,个性化的灯光控制。音量调节也是一样。礼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音量控制器。音量往往要么过大,要么过小;大家都像投票似地使用自己口袋里的控制器。声音最终定格在一个平均值上。”

  在威瑟眼中的智能办公室里,无处不在的智能物构成了层级架构。层级的底部是一支微生物大军,构成了房间的背景感知网络。它们将位置和用途等信息向其直接上级汇报。这些一线士兵是些廉价、可抛弃的小芯片,附着在写字簿、小册子以及可以自己作笔记的聪明贴上。你成打购买,就像购买写字簿或内存一样。他们在集结成群后的功效最大。

  接下来是十个左右中等尺寸的显示屏(比面包盒稍稍大一点),安装在家具和电器上,与办公室的主人进行更频繁、更直接的互动。在接入智能房屋这个超级有机体后,我的椅子在我坐下的时候就能认出我,而不会错认成别人。清晨,当我一屁股坐下来的时侯,它会记得我上午一般要做什么。接下来它就会协助我的日常工作,唤醒需要预热的电器,准备当天的计划。

  每个房间也至少有一个电子显示屏,一米宽窄或更大——像一扇窗户、一幅画或一个电脑/电视屏幕。在威瑟的环境计算世界里,每个房间里的大屏幕都是最聪明的非人类。你和它说话,在上面指指点点,写字,它都能懂。大屏幕可以显示视频、文本、图形,或是其他类型的信息。它和房间里的其他物体都是互联的,确切地知道它们要干什么,并能忠实地在屏幕上显示出来。这样,我就有两种方式与书进行互动:翻看实体书,或是在屏幕上翻看书的图像。

  每个房间都成为一个计算的环境。电脑的自适应特质融入到背景中,直至几乎看不见,却又无所不在。“最深刻的技术是那些看不见的技术,”威瑟说。“它们将自己编织进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之中,直到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书写的技术走下精英阶层,不断放低身段,从我们的注意力中淡出。现在,我们几乎不会注意到水果上的标签、电影字幕等无处不在的文字。马达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像一只巨大且高傲的野兽;但自那以后,它们逐渐缩小成为微事物,融入(并被遗忘于)大多数机械装置中。乔治·吉尔德在其《微宇宙》一书中写道:“电脑的发展可以视为一个坍塌过程。那些曾经高高悬浮在微宇宙层面之上的部件,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无形的层面,消失在肉眼的视线外。”电脑给我们带来的自适应技术刚出场时也显得庞大、醒目且集中。但当芯片、马达、传感器都坍塌进无形王国时,它们的灵活性则留存下来,形成了一个分布环境。实体消失了,留下的是它们的集体行为。我们与这种集体行为——这个超有机体或者说这个生态系统——来进行互动,于是整个房间就化作为一个自适应的茧。

  吉尔德又说:“电脑最终会变身成针头般大小,并能回应人类的要求。人类的智能便以这种形式传递到任何的工具或装置上,传递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这样说来,电脑的胜利不但不会使世界非人化,反而会使环境更臣服于人类的愿望。“我们创造的不是机器,而是将我们所学所能融会贯通于其中的机械化环境。我们在将自己的生命延伸到周边环境中去。”

  “你知道虚拟现实的出发点是将自己置身于电脑世界,”马克·威瑟说。“而我想要做的恰恰相反。我想要把电脑世界安置在你身周、身外。将来,你将被电脑的智慧所包围。”这种思维上的跳变妙极了。为了体验电脑生成的世界,我们不得不披挂上目镜和紧身衣;而要想无时无刻不被计算包围并沉浸在其魔力中的话,所要做的只是推开一扇门而已。

  一旦你进入了由网络支配的房间,所有的智能房间就互相通知。墙上的大画面就成为进入我和他人房间的门户。譬如,我听说有本书值得一看。我在我的屋内进行数据搜索,我的屏幕说拉尔夫的办公室有一本,就在他桌子后面的书架上,那里摆的都是公司购买的书,上星期刚被人读过。爱丽丝的小隔间里也有一本,就在电脑手册旁边,这本书是她自己花钱买的,还没有人读过。我选择了爱丽丝,在网上给她发一个借阅的请求。她说行。我亲自到爱丽丝的房间取回书后,它就根据我的嗜好改变了其外观,以便和我房间里的其他书相配衬。(我喜欢让那些我折过页脚的内容先显示出来。)书的内置记录还会记下书的新位置,并知会所有人的数据库。这本书不大可能像以往绝大多数的借书那样一去不复返。

  在智能房间里,假如开着音响,电话铃声就会稍稍调高;而当你接听电话的时候,音响也会自动调低音量。办公室里的电话答录机知道你的汽车不在停车场,它就会告诉打电话的人你还没到。当你拿起一本书,它就会点亮你常坐的阅读椅头顶的灯。电视会通知你,读过的某本小说在本星期有了电影版。样样东西都相互联结。钟表会监听天气;冰箱会查看时间,并在牛奶告罄之前进行订购;书会记得自己在哪里。

  威瑟写道,在施乐的实验性办公室中,“房门只对佩带着正确徽章的人打开;房间跟人们打招呼时会叫出他们的名字;打进来的电话会自动转接到接听者可能呆着的地方;前台知道每个人的确切位置;电脑终端能了解坐在其面前的人的喜好;预约记录会自行登记。”但假如我不想让部门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在哪个房间时怎么办?最初参加施乐帕罗奥多研究中心普适计算实验的工作人员们时常离开办公室以逃避没完没了的电话。他们觉得总能被人找到像是坐牢。缺少了隐私技术的网络文化是无法兴旺的。个人加密技术或防伪数字签名等隐私技术迅速发展起来(请参看后续章节)。而乱众的匿名特质也将使隐私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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