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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第十章 世外春秋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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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当琅琅”地连声狂震,两仪钟似已触底。拓拔野收势不及,一头撞到钟顶上,温热腥咸的鲜血顿时沿着额头淌落,神智一醒,强忍剧痛,徐徐爬起身来。

  朝上望去,四壁深幽,如在井中。上方碧天澄澈,风声呼啸,黄沙蒙蒙卷过,被饕餮离火鼎喷出的火焰烧着,登时冲天飞扬,如火星乱舞。

  敢情两仪钟已带他坠入苍梧之渊的地底,砸出一个大坑来。

  拓拔野想起蚩尤所述,心中咯噔一响,森寒遍体。

  当日九黎群雄是骑着大金鹏鸟,才侥幸飞上万里高空,从那九嶷壑口得返大荒。此刻大鹏已死,那裂口又被息壤封堵,他岂不是永生永世要被困在这太古地牢之中么?

  个人自由倒是小事,眼下大荒风云诡谲,战火如荼,那些鬼国妖孽更在暗处虎视耽耽,煽风点火,还不知要使出什么奸谋诡计来。他若不能重出生天,又如何拆穿姬远玄的帝鸿假面?又如何还复天下太平,实践蜃楼之志?又如何……如何找到雨师妾,与她牧马南山,泛舟东海?

  想到龙女那温柔娇媚的笑靥,他的心中更是痛如刀绞,抛开杂念,下定决心,无论何等艰难,定要设法离开此地!

  激战一夜,又受重伤,饥肠辘辘,周身无一处不痛。当务之急,乃是猎食果腹,养精蓄锐。当下跃出地面,转头四顾。

  狂风呼卷,飞沙走石,触目所及,尽是荒凉无垠的赤黄焦土,寸草不生,惟有南边天际青烟滚滚,偶尔窜起一绺绺金红的火光。彼处既然仍有火焰,想必还有树木果实。拓拔野收起离火鼎和神钟,朝南御风飞掠。

  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就连大风吹来,也象是火焰扑面。四处荒无人烟,就连飞鸟走兽也不见半只,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拓拔野伤势未愈,飞掠了百余里,汗出如浆,真气难以为继,于是将白龙鹿从天元逆刃中解印而出,苦笑道:“鹿兄,又得劳烦你了。”

  白龙鹿许久未曾出来透气,也不惧炎风炙热,扬头甩尾,嗷嗷欢嘶,兴高采烈地驮着他朝南飞驰。

  过了小半时辰,前方烟雾越来越大,火焰冲天,遥遥可见一根巨大的树桠横亘在地,盘旋缭绕,象长蛇似的一直朝西南延伸出近百里,黄果累累,黑花摇曳,树叶片片如青火,熊熊跳跃,当是一截断裂的苍梧树枝。

  除此之外,不见任何草木花果,大地龟裂,连沙土都被烧成了灰白的粉尘,一阵风起,便大雾似的蒙蒙弥漫。

  拓拔野想起《大荒经》、《百草注》中关于苍梧树的记述,其花、果均有剧毒,但若合在一起服用,则有益气补脉的奇效。当下奔到树侧,挥刀劈下花果,一边自行大嚼,一边送入白龙鹿口中。

  那黄果酸甜割喉,黑花腥臭苦涩,混在一起,滋味古怪已极。白龙鹿昂首踢蹄,全都喷了出来,嗷嗷怪叫,再也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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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野酸的龇牙咧嘴,泪水也险些涌了出来,但为了尽快修复经脉,只得皱着眉头,将那花果勉强吞了下去。过不片刻,腹内如热火翻涌,脏腑、经脉暖洋洋的极是受用。

  拓拔野知其有效,精神大振。又接连吞服了十余颗花果,盘腿坐地,调息养气。他修行“潮汐流”已久,又从蚩尤那儿学到了些“八极新法”,对于调复经脉已是大有心得,再加上这些苍梧花果的灵力,只过了小半时辰,奇经八脉已痊愈了八成,真气循环大转通畅。

  忽听雷声滚滚,震耳欲聋,狂风刮来,竟是彻骨冰寒。睁眼望去,心下大奇,不知何时,那万里碧天已是彤云密布,层层翻滚,时而亮起一道闪电,映得天地皆紫,阴惨惨的甚是诡异。

  白龙鹿乃水族灵兽,最厌酷热天气,眼见暴雨在即,昂首欢嘶,大是兴奋。

  狂风怒吼,苍梧树枝簌簌激响,火焰贴地狂舞,风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刺鼻之味。过不片刻,大雨倾盆,如万千白箭纵横穿空,打在白龙鹿身上,青烟乱窜,焦臭四起。

  白龙鹿吃痛,怪叫跳跃,那坚硬银亮的鳞甲竟被“雨水”瞬间灼蚀了数十个小洞。

  拓拔野大凛,方知这瓢泼大雨竟是漫天硫酸,急忙取出两仪钟,飞旋变大。将他与白龙鹿笼罩其中。碧光鼓舞,雨箭冲来,只听得“咄咄”密集之声大作,象是无数巨石猛砸而来。

  拓拔野隔物凝眺,只见无数巨大的冰雹正如流星雨似的倾泄而下,雷霆万钧。最大的半径约有半里,最小的长宽也近六、七余丈,撞在周遭的地面上,顿时酸水狂溅,砸出万千深坑来。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风雨渐小,天色渐亮,空中又渐渐露出几处蓝天。满地的冰雹化作酸水,汩汩流入坑缝,渗入地底,很快消失不见。等到雨水全止时,大地又已干涸一片,满目疮痍。

  白日当空,苍梧树火重又猎猎高窜,天地犹如一个巨大的炼炉,比之先前竟似又更炎热了几倍。

  拓拔野收起神钟,唇干舌燥,喉咙中直欲冒出烟来,衣裳紧贴着肌肤,渗出一层白白的细盐,汗水方一流出,便立时蒸腾。白龙鹿更是燥热难耐,半吐舌头,赫赫喘气不已。

  调息片刻,见经脉已基本无碍,拓拔野再不耽搁,重又封印白龙鹿,踏足御风,冲天飞起。

  御风术顾名思义,乃是借助风力,扶摇直上,越往上飞,狂风鼓荡,通常飞行的越加轻松。但这苍梧之渊极是奇怪,风向千变万化,忽东忽西,忽上忽下,身在高空,就象是激流中的飘萍一般,跌宕翻转,极难控制方向。

  所幸拓拔野腹内有定海珠,又深谙借势随形之妙,在风向中飘忽旋转,飞得倒也并不吃力。

  低头俯瞰,那广袤荒凉的原野上,雄岭起伏,形态各异,一直朝南绵延到更远处的沙漠,数千里苍茫大地,火焰闪耀,有如阡陌纵横。朝北远眺,极远处,碧波粼粼,连天闪耀,竟是浩瀚大海。

  他听蚩尤说过三天子之都的经历,对此处的地理地貌略知大概,知道南边当是九黎山野,北边便是苍梧崖岸。苍梧树擎天而立,九大树枝盘旋突入大荒地表,乃成九嶷火山。只要能找到三天子之都的方位,自然便能寻着被息壤神土封住的天幕裂口了。

  当下便将那遥遥横亘的苍梧树干与海岸线交相对应,计算出三天子之都的位置,继续朝其上空猎猎飞去。

  只是那碧天无穷无尽,高不可测,他乘风直上,飞了约莫四个时辰,眼见日头西移,天色渐暗,也摸不着天幕的半点边儿,更毋论什么裂口、缝隙了。

  狂风益猛,寒冷彻骨,下方又渐渐堆涌起厚厚的云层,惊涛急浪似的汹涌翻腾,被夕阳映照,万里金光灿灿,壮丽非凡。

  眼见白日将尽,一无所获,拓拔野心下又是失望又是焦急又是恼恨,也不知眼下天帝山上情势如何?姬远玄是否又纠集鬼国妖孽作出了什么惊人之事?蚩尤、烈炎等人会否被他蒙骗暗算?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一日一夜未曾歇息,经脉尚未完全恢复,飞行了这么久,早已精疲力竭,虽不甘心,亦只好御风下掠,待到明日再继续寻找出路。

  回到地面,夕阳已沉,漫天晚霞如火如荼,和苍梧树火连成一片。拓拔野既饿且渴,却寻不到可饮之水,更无任何食物,只得又斫下苍梧花果,聊以充饥。

  到了夜间,气温骤降,冷风彻骨,龟裂干涸的大地结起一层银白的寒霜。拓拔野化霜为水,连喝了几捧,遍体清凉。

  过不片刻,天空中雪花飘舞,越来越密,渐渐变成鹅毛大雪,天地尽白,银装素裹,惟有那苍梧树枝依旧红光吞吐,火焰熊熊。短短不过两个时辰,竟像是从盛夏陡然转入严冬。

  将近半夜,彤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雪转化为冰风暴,冰雹夹杂着酸雨,纵横飞舞。突然刮来一股龙卷风,呜呜呼啸,所到之处,冰雪、乱石、黄沙……重重飞旋,摇曳冲天。

  四季气象竟全混杂在了一处,相交肆虐。

  拓拔野这些年遍历大荒,也不知去了多少穷山恶水。原以为至为变化莫测、诡奇恶劣的天气,莫过于皮母地丘之中。今日才知比起这苍梧之渊,波母之丘简直有如天堂了。

  当下重又藏入两仪钟内,不管外面风雪冷暖,自行闭目养息。

  翌日清晨,烈日如烤,天穹湛蓝,大地龟裂如昨。炽热的狂风中满是硫磺、焦臭之气,那一切风暴雨雪仿佛只是一个幻梦。

  拓拔野歇息了一夜,又吞服了十几枚苍梧花果,精神奕奕,当下重又御风飞天,寻找那崩裂的天幕缝隙。

  一日之间,天气依旧瞬息万变,时而旱热难耐,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冰雹呼啸,时而大雪纷扬。他扶摇飞翔了整整一日,饱历炎凉,仿佛穿行了春夏秋冬、地北天南,最终却又是无功而返。

  此后十余日,日出月落,早起晚归,奈何天高万里,永不可及。飞遍了数万里碧虚,竭尽所能,上下求索,仍是一无所获。

  每过一日,拓拔野心中的绝望焦怒便增加一分,残存的侥幸之念也越来越少,待到二十日后,已是从未有过的狂躁愤怒,胸膺如火山封堵,随时都欲喷薄。

  ※※※

  这天半夜,又是雷电交加,风狂雨骤,他正盘腿坐在两仪钟内调息,突然觉得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收起神钟,但见黑紫艳红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万千闪电如银蛇乱舞,咆哮地猛烈撞击地面。

  炎风飙吼,四处地缝交相迸裂,急剧扩大,只听轰隆连声,万千道赤红的火舌齐齐猛烈喷吐。

  顷刻之间,那白茫茫的雪野象是成了浮沉在滚滚岩浆上的裂石,被发狂发火浪冲天掀卷,不断迸炸。燃烧的火弹绚丽穿飞,将天地照得姹紫嫣红。

  密云翻腾,雷电乱舞,突然又下起了见所未见的暴雨来,雨水如倾,势若天河崩泻,夹杂着流星雨似地无数冰雹,砸在地火中,“哧哧”激响,青烟弥漫,火势反倒更猛,冲天席卷。

  拓拔野周身浇透,寒热交集,双拳青筋暴起,憋闷了半个多月的悲郁怒火仿佛也随着地震雷鸣一齐迸爆,蓦地奋起真气,仰头狂啸。

  霎时间,火属真气从丹田层层暴涌,穿过经脉,烈火似的从肌肤毛孔鼓舞而出,浑身顿时紫光怒放。受其所激,土属真气随之奔腾周身,次第带动金、水、木各属真气,汹汹席卷,在奇经八脉之间循环激转,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酣畅痛快,仿佛与天地齐震,物我同化。

  拓拔野心中一震,如遭电殛,突然想起蚩尤当日在这三天子之都,按照一日不同时辰,修炼不同经脉的事情来。是了!五行生克,八极转换……难道这苍梧之渊内的奇怪气象,竟隐隐暗蕴着三天子心法的诸种变化至理么?

  修神炼气最佳之所,乃是能让天、地、人交融感应之处,这也是为什么历代龙神都在东海之上、借助龙珠修炼真元,而历代赤帝却选择在赤炎山口、闭关于琉璃金光塔内修行。

  盘古、伏羲、女娲太古三帝既然选择在这里修炼,必有玄妙。

  三天子心法看似博大精深,包容万象,归本溯源,讲究的不过是阴阳交济、五行变化、八极循环的三大奥义,只要能将此三者真正融会贯通,自当尽窥天地奥妙,和宇宙同化一体。

  蚩尤不识太古蛇篆,当日眼前虽有满壁三天子心法,却只能略得一二。拓拔野天资聪慧绝伦,又是五德之躯,融五行谱、潮汐流、天元诀、宇宙潮汐流……各大绝学于一身,故而虽只听蚩尤述其概要,已是醍醐灌顶,触类旁通。但终究是雾里看花,隔了一层。

  此刻,身处这三天子修炼之故地,亲身感应阴阳万物的自然伟力,体内真气不由自主地潜移默化,随之不断契合转变,虽未见心法文字,却仿佛已得三帝亲传,心中之震撼狂喜,实难用言辞描摹万一!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难道天意冥冥,上苍让他坠入这太古囚狱,竟是为了让他亲身感应三天子心法之精髓,不让这千古绝学随着三天子之都的毁灭而一齐消亡么?

  一念及此,心中嘭嘭剧跳,连日来的悲怒、狂躁、绝望、恨恼……仿佛随着那地火狂飙一齐喷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喜、激动、期待与振奋。隐隐觉得,只要能修成三天子心法,必有法子可重返大荒。

  经此一夜,他心境大转,信念大增,重又恢复了洒落乐观之态。白日里,依旧乘风高上,寻找脱身之路;夜间则盘坐于两仪钟内,天人合一,静心感应那瞬息万变的狂暴气象,揣摩其中的奥秘,修炼五行真气。

  起初,每过一日,他就在苍梧树枝上划上一道,到了半年之后,专心于天地之道,竟渐渐忘了时间,索性也不再刻画记号。

  如此日复一日,不分寒暑,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饿了,便以苍梧花果充饥;渴了,便喝冰霜雨雪;困了,便在神钟内盘坐调息,与万物同化;醒了,便与风并舞,高上九天。

  虽然始终未能找到重返大荒之路,但对于三天子心法的领悟日新月异,五行真气亦越来越雄浑无间,稍感慰怀,相信终有一日可借此神功离开此处。原先的焦急忧虑之心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淡了下来。

  偶尔夜深人静、风暴将至未至之时,看着满地霜雪、月光照影,想到龙女,想到蚩尤,想到那些挂念自己、自己挂念的人们,想到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与他们重新相见,难免一阵阵刀绞似的难过。所幸还有白龙鹿想伴,不致太过孤单。

  ※※※

  这日黄昏,晚霞漫天,狂风鼓荡,拓拔野驭风低飞,到了那大海南岸,瞧着下方那金光灿烂的波涛,突然想起从前在东海的快乐时光,心中又是悲喜又是温暖。被困此地这么久,要么忙于飞翔高天,要么忙于盘坐于地,从未有闲暇在海边玩耍片刻。

  一时兴致大发,解印白龙鹿,呼啸着急冲而下,乘波踏浪。

  碧涛鼓涌,白沫纷扬,白龙鹿时而上穿下钻,翻腾海中,时而湿淋淋地冲天飞起,嗷嗷大叫,甚是快·活。

  拓拔野被它惹得哈哈大笑,童心复萌,和它玩起从前的诸种游戏来,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愉悦。

  白龙鹿长嘶一声,凌空翻了几个转儿,直冲海中,大浪纷摇,波涛渐缓,过了许久也不见出来。

  天际雷声滚滚,乌云涌动,风暴将至。

  拓拔野只道它故意藏匿水中,笑道:“鹿兄,冰雹又要来啦。再不出来,我可就将你重行封印了。”连声呼唤,不见应答,心中一凛,难道这海底下竟还藏了什么大金鹏鸟似的太古凶兽?

  正待潜入一探究竟,“哗”地一声,白龙鹿叼着一条一尺来长的紫鳞鱼破浪冲起,摇头晃脑,极是兴奋。

  拓拔野微微一怔,这些日子以来,他吃那苍梧花果吃得反胃,早就四处遍寻食物。念力查探,未见海中有什么鱼兽,只道当日已被大鹏地火烧灼而死,没想到竟让白龙鹿寻到一尾。想来是藏在海底深处的岩石之下,未曾察觉。

  白龙鹿跃到岸上,嗷嗷大叫,得意已极。

  眼见那紫鳞鱼在沙石上活蹦乱跳,拓拔野食指大动,哈哈笑道:“妙极妙极!鹿兄,今晚咱们终于可以改善伙食啦。”

  话音未落,又是“哗”地一声,水浪高溅,一条长蛇飞也似的朝那紫鳞鱼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拓拔野左手凌空虚抓,气浪怒旋,登时将紫鳞鱼吸到掌心。那长蛇一头撞在沙砾里,不分青红皂白,“咯啦咯啦”地一阵贪婪乱嚼,蓦地“哎哟”连声,似是崩掉了几颗牙齿,呼痛不已。

  拓拔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见那“长蛇”乃是一个长了两个脑袋的蛇人,头上各戴一顶破烂不堪的毡帽,面黄肌瘦,龇牙咧嘴,神态甚是滑稽;心中一动,笑道:“是了,你是延维!”

  “正是!”那双头人蛇神色一整,作凛然不可侵犯状,喝道:“吾乃神族大巫延维是也!汝一黄毛小儿,竟敢抢吾之晚膳,不想活了乎!”一边说着这些陈词滥调,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手中的鱼儿,狂吞馋涎,随时直欲扑上。

  拓拔野早听蚩尤说过这太古蛇巫的刁滑事迹,想不到以他之奸狡,当日竟未曾跟着大鹏冲天逃离。

  有意逗他,故意将那紫鳞鱼在手中摇来晃去,笑道:“听说有幸遇见阁下,只要供奉膳食,就可称霸天下。我将这条鱼儿给你,你又给我什么好处?”

  延维蛇腹瘪塌,咕咕直叫,若是换了从前,早已飞扑而上,连着这小子和那鹿兽一齐吞入肚内,大快朵颐;但如今浑身直气都已被蚩尤吸走,念力全无,自是变得格外谨慎胆小,色厉内荏。

  四眼随着他的手指摇动滴溜溜地乱转,喉结急剧上下滑动,心中闪过一个极为恶毒之计,喝道:“黄毛小儿!汝若拜我而飨,吾可令汝唾手而得‘盘古九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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